时势适然

《庄子·秋水》：“当尧、舜而天下无穷人，非知得也。当桀、纣而天下无通人，非知失也。时势适然。”

好时代人人大展才华，坏时代人人郁郁不得志，是因为好时代人们才智高么？非也，赶上了特定的时势而已。

近来读诗，每每读到壮志难酬的诗句，背后都是一个可悲可叹的时代呀。霍去病能封狼居胥，固然因为他是军事奇才，同时也因为汉王朝几代休养生息积累了足够的资本。辛弃疾曾以50骑兵奔入金兵5万人中，捉拿叛徒张安国，可见其果断勇决。在南宋地方官任上一直发展生产训练军队，为北伐做准备，可见其深谋远虑。可惜朝政被主和派把持，辛弃疾不得重用。如今读“欲说还休，欲说还休”，真的是叹息大宋文明滑向深渊却无力回天啊。

刚好也在读《旧山河》，刀尔登讲了个春秋齐国的石他进退维谷的事，其实出自《韩诗外传》：

田常弑简公，乃盟于国人曰：“不盟者死及家。”石他曰：“古之事君者，死其君之事。舍君以全亲，非忠也。舍亲以死君之事，非孝也。他则不能。然不盟是杀吾亲也，从人而盟，是背吾君也。呜呼！生乱世，不得正行，劫乎暴人，不得全义。”悲夫！乃进盟以免父母，退伏剑以死其君，闻之者曰：“君子哉！安之命矣。”

简言之，石他为保全父母，表面迎合弑君的田常，是为孝，然后自刎，是为忠。《韩诗外传》借闻之者之口称赞石他为君子，其实石他哪里想做这个君子呢？令他悲叹“不得正行，不得全义”的，正是这个乱世啊。倘有选择，石他宁可选择籍籍无名地活着尽孝尽忠吧。